傅斯年(1896-1950),字孟真,五四运动学生领袖之一、“中央”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创办者,北京大学代理校长、国立台湾大学校长,著名的历史学家、教育家、文学家。著作有《性命古训辨证》《民族与古代中国》《古代文学史》等。
1896年3月26日,山东聊城的一座老宅里,一个婴儿的诞生并未像其他孩子那样,引起旁人对其自身的过度关注。因为,他的家实在太有名了。祖上是清朝开国第一状元傅以渐,曾官至武英殿大学士、兵部尚书。在这之后,傅家更是进士、举人连出,是个实打实的仕宦之家。就连婴儿出生的宅子,都是康熙皇帝亲赐对联“传胪姓名无双士,开代文章第一家”的名宅。所以,长辈对新生儿的期望只是“不堕家风”而已。故此,他们依《诗经》名句“於万斯年,受天之祜”为其取名傅斯年。没想到,这个孩子长大后的成就,却远远超出长辈的期许。
书香世家培养出的傅斯年,自幼便受到了正统的儒家教育。于是,家业的逐渐衰败,虽然令他备尝心酸,却并没有改变他“君子固穷”的坚守。他始终勤学不辍,以国学奠基,负笈津门,求学京都,并成为“五四运动”的总指挥。之后,他游欧7年,在伦敦大学博采众长,在柏林大学求会诸贤,在融汇中西学术的理论基础上最终献身教育,成为一代学林霸才。
生活在传统中华文明与现代西方文明冲突、融合的时代,兼具强烈的国家民族观念和炽热的爱国精神的傅斯年,其教育志愿是秉承其终身师友蔡元培先生而来。他说:“试想当年的情景,北京城中只是些北洋军匪、安福贼徒、袁氏遗孽,具人形识字者寥寥可数,蔡先生一人在那里办北大,为国家种下读书爱国革命的种子,是何等大无畏的行事。”故而,他以蔡元培为楷模,形成自己的风格和胆识。
在傅斯年眼中,教育的重要目的之一是兴国。他在从教之前就认为,救国首先要改造国民性,提高民众的基本素质,激发民众的爱国热情。而要达到这个目的,只有教育最为有效。因此,作为教育家的傅斯年,没有注重探讨教育的具体理论和方法,而始终关注教育的社会效果和目的,时刻注意为国家和社会培养输送有用人才。他评判“有用”的标准有两个:一是要有爱国思想;二是要有科技知识。故而,每当看到教育对于提高民众素质产生了良好效应,对抗战救国带来巨大影响,傅斯年就深感欣慰。
此外,傅斯年在从教20年后,对办学的目的和宗旨又做了进一步总结。在他看来,大学要以“寻求真理为目的”,要“以人类尊严为人格,以扩充知识、利用天然、增厚民生为工作的目标”。在此基础上,他强调:“办大学为的是学术,为的是青年,为的是中国与世界的文化,这中间不包括工具主义。”
正是因为形成了上述教育观点,傅斯年在办学过程中特别注重教育的独立性,极力避免学生成为政治势力的工具。在他看来,学校作为教育的主要阵地,尤其是大学作为学术研究和教育的场所,应该具有相对较大的独立性,不应受到政治机构的随便干预,更不该受到政治势力和专制统治者的控制。而他作为大学校长,在工作中始终坚持自己的独立地位,不向政府高官妥协,更不像政府官员那样具有严格的等级思想。但是,独立并不代表独断专行。傅斯年认为“大学是个教授集团,不是一个衙门,照大学法,校长虽然权力甚大,然我为学校之前途计,绝不能有集权主义的作风”。
在招生和教学方面,傅斯年主张教育机会平等。其实,他虽然未在教育平民化方面走得太远,但却始终为实现教育机会均等的理想而努力。从教早年,他就一再强调贫富人家子弟受教育的机会应是均等的,并想方设法给贫苦学生学习以方便。他在给学生的公开信中说:“其用功而又优良成绩的,我绝不使他因为无钱而辍学。”他通过观察分析认为,影响学生求学的因素来自食、住、衣、书、病五个方面,就在工作中首要注重“协助学生解决生活问题”。
除去学术研究,傅斯年几乎把全部心力都投入在教育上。他一生没有离开教育界,但正当他步入知天命之年,对教育实践和理论深入研究与系统总结时,却不幸猝然去世,使得他的教育思想和理论研究成果没有面世。但傅斯年丰富的教育实践经验和自成体系的思想理论,他融合大刀阔斧与细密认真的办学能力,他既温柔又理智、既热情又有条理的个人魅力,对当时与后世都产生了较大影响,由此奠定了他在中国现代教育史上的地位,正如胡适先生对他的评价:“他是人间一个最稀有的天才。”